中国和俄国的能源关系扑朔迷离

俄罗斯“转向亚洲”的政治经济战略所取得的成果似乎一直没有其承诺的那么大。但就在上月末，两家中资银行引人瞩目地宣布发放120亿美元贷款以发展北极亚马尔(Yamal)的液化天然气项目。这是俄罗斯企业历史上最大的项目融资协议之一。

实际上，这是中国在数周内对该项目做出的第二次大额融资承诺。今年3月，诺瓦泰克公司(Novatek)向中国的丝路基金(Silk Road Fund)出售了该项目9.9%的股权，交易价值12亿美元。诺瓦泰克公司是俄罗斯最大的独立天然气生产商，也是俄罗斯在亚马尔项目中的主要股东。

总的来说，这些协议对诺瓦泰克公司和克里姆林宫来说是重大突破。它们意味着，这个270亿美元的项目获得了全部融资，有望在明年启动，而由于全球廉价能源供应过剩，一些类似的项目却被取消，比如伍德赛德石油公司(Woodside Petroleum)取消了在澳洲西部400亿美元的Browse液化天然气项目。

俄罗斯将由此启动对亚洲的船运液化天然气出口，从而能够降低对欧洲天然气市场的依赖。同样重要的是，它让莫斯科可以蔑视西方，表明虽然诺瓦泰克及其部分所有者根纳季挠姆琴科(Gennady Timchenko)遭受美国制裁，俄方仍能为此类项目找到融资。季姆琴科是俄罗斯总统弗拉基米尔渠京(Vladimir Putin)的心腹。

然而，亚马尔协议似乎不太可能预示着中俄将会展开一系列的能源交易。更可能的情况是，这只是常规中的例外。

最近几年北京与莫斯科签署了一些大型合作协议，比如俄罗斯石油公司(Rosneft)在2013年签署了在25年内向中国石油天然气集团公司（China National Petroleum Corporation,简称中石油集团）供应3.65亿吨石油的协议，当时价值2700亿美元。与此同时，中石油收购了亚马尔项目20%的股权。

接着在2014年5月，在莫斯科吞并克里米亚数周后，中国与俄罗斯签署了4000亿美元的协议，将由Gazprom向中石油在30年时间里每年供应至多380亿立方米的天然气。

但除此之外，中国令人意外地没有及时利用西方制裁和自身财力的有利因素来获取俄罗斯上游能源市场的更大份额，或者更多地满足俄罗斯的融资需求。

一个理由可能是，中资银行缺乏向俄罗斯客户提供大规模融资所需的实践经验和风险管理技巧。

智库莫斯科卡内基中心(MoscowCarnegie Center)亚洲事务研究员亚历山大加布耶夫(Alexander Gabuev)也表示，尽管北京方面批评西方对俄罗斯实施制裁，但中国的商业银行和金融机构一直不愿冒险触犯制裁合规问题。在过去两年里，没有一家俄罗斯公司在中国交易所进行债权或股权融资，尽管克里姆林宫希望亚洲资本市场能够替代西方资本市场。

加布耶夫指出，在亚马尔项目中持有股份的丝路基金是中国出资400亿美元成立的一个特别目的工具，旨在支持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的“一带一路”举措。这让该基金实际上成为中国政府的“政治钱袋”，基本上与国际金融市场不沾边。

同样，为亚马尔项目提供贷款的两家银行——中国国家开发银行(China Development Bank)和中国进出口银行(Export-ImportBank of China)——是几乎在国际体系中没有敞口的政策银行。

加布耶夫表示，习近平意识到中国没有向俄罗斯提供其所期待的金融救生索，于是批准了亚马尔投资，把它作为“个人送给普京及其下属的一些礼物，以表明中国并没有……放弃经营两国关系”。

中国的能源需求和俄罗斯的充足供应——就融资来说，情况恰好相反——似乎可以让两国成为天然的合作伙伴。其他特殊目的工具可能让中国能够在俄罗斯遭受制裁的情况下对该国进一步提供融资或进行投资，就像在伊朗做的那样。

然而，实际上中国的天然气需求在过去一年里急剧放缓，而且有了可替代的供应商，已经在满足今后多年的需求方面取得了很大进展。因此两国关系发展可能因俄罗斯方面决心不廉价出售能源、中国方面极力讨价还价而受到阻碍。

在西方制裁持续的情况下，比起中国需要俄罗斯，俄罗斯更需要中国。